每当爱尔兰队出战,最大的看点一定是他们的球迷,尤其是在输球时:他们可能委屈,也可能不服,但他们不会诉诸暴力,只是纵情歌唱。与隔壁喝酒闹事的英格兰球迷相比,他们简直是天使的化身,真可谓“爱尔兰合唱国”。
本届欧洲杯E组小组赛第二轮,爱尔兰0-3负于比利时,看台上他们的球迷竟无半点伤心之感,随着一个接一个的丢球,加大歌唱的音量,似乎光靠站在世界中心呼唤爱,他们就能从精神上获得胜利的满足感。
这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领袖者如罗斯福总统,家中失盗,回信给安慰他的朋友这样说:“感谢上帝:因为第一,贼偷去的是我的东西,而没有伤害我的生命;第二,贼只偷去我部分东西,而不是全部;第三,最值得庆幸的是,做贼的是他,而不是我。”
爱尔兰的球迷心里活动可能是这样:感谢上帝,第一,我们输了球不能输人;第二,我们只输了3个球,而不是直接淘汰;第三,最值得庆幸的是,赢球的是他们,上头条的却总是我们。
“精神胜利法”似乎一剂屡试不爽的偏方,如果去网上搜索,你会在爱尔兰参加过的历届大赛新闻中发现类似的一条:0-X惨败,爱尔兰球迷高歌感动全场!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旧稿新发的套路。
(图)随便一搜,爱尔兰球迷唱歌视频铺天盖地。
没有人喜欢失败,但任何人也不可能实现所有愿望。在遭遇失败或挫折时,心态失衡是一定的,人们的第一想法往往都是用各种逃避来维系自我与环境的平衡,有人一哭二闹三上吊,有人暴力出街使劲造,还有人赛后专打小报告……而爱尔兰球迷逃避的方法最经济实惠——躲进“我的歌声里”,一来这是释放情绪成本最低的手段,二来在媒体报道中他们总会成为主角,即便输球也没有被冷落,身份认同感反而被增强了。
爱尔兰球迷用歌声把自己包装成与足球流氓相反的另一个“异端”,并在媒体的议程设置中巩固这种满足感,把“异化”看作自身强大的证明。
不过若论为球队攒人品,我们依然只服爱尔兰,大多数人的精神迷药并不能补偿行动上的困顿,但小绿人们的歌声,却能让球队在淘汰的边缘悬崖勒马。这让我们似乎可以相信:命运也不是总欺负老实人的……
小组赛最后一轮战胜意大利,从而死里逃生小组出线之后,爱尔兰球迷除了歌唱,还体现了他们强大的“售后能力”和并保证了人品的可持续发展。赛后,他们跳上街头,载歌载舞肆意庆祝之际,一位球迷为了登高望远,不小心将路边一辆汽车车顶踩凹陷了。一群爱尔兰小绿人竟然蜂拥而上,自发掏钱塞进车门里,希望能为车主修复车顶。看到这样的场景,我的耳边好像飘来了一首《爱的奉献》,不得不感叹,这剂药量还真是大了点。
(图)爱尔兰球迷自发掏钱塞修车。
其实,爱尔兰人热爱音乐世人皆知,用音乐作为武器谋求精神与现实的胜利也是传统。
(图)爱尔兰国徽就是他们发明的民族乐器“竖琴”
早在公元前5世纪,爱尔兰人的祖先凯尔特人就乘船从欧洲大陆来到这里,凯尔特族是一个很有音乐艺术才能的民族,他们的弹唱诗人使用一种可以携带的竖琴,吟游颂唱。他们深入民间,到处传播文化,深受群众欢迎。一千多年以前,爱尔兰就盛行每年举行竖琴比赛,竖琴比赛日成为他们盛大的节日,当时爱尔兰人的竖琴技巧著称于欧洲。12世纪后期,英国人入侵爱尔兰,殖民者强迫爱尔兰的接受英国国教,大肆掠夺爱尔兰人的土地财产,从而激起了爱尔兰人的反抗。从16世纪到17世纪,前后发生过四次大规模的起义,爱尔兰人民在与殖民者的斗争中,巧妙地利用了自己的歌声,弹唱诗人带着竖琴到处演唱殖民者的罪行,既在精神上激发民族的斗志,又在现实中给殖民者造成了莫大的舆论压力。经过三个多世纪的斗争,爱尔兰人终于摆脱了英国的统治,这段历史也被传为佳话,如今成了爱尔兰球迷的榜样。
(图)爱尔兰美女在上海世博为世界人民表演竖琴
我认为,爱尔兰球迷所作所为的最大贡献并不在于为自己球队攒了多少人品,而在于他们让我们愿意去相信在这个处处充满无力感的世界里,善良是一种力量,以及“精神胜利法”真的能取得胜利、某种程度上的“异化”能引起真正的共鸣。
所以……小绿人这碗“迷药”我干了,你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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