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坛故人：英格兰最伟大的足球先驱吉米-霍根

戈尔-比达尔(Gore Vidal)曾经说过：“当叛徒盛行的时候，他们就是爱国者；当篡位者篡位成功时，他就是神圣的君王。”如果此话属实，那么吉米-霍根(Jimmy Hogan)就是最神圣、最爱国的君王，但这位出生于兰开夏，信奉罗马天主教的爱尔兰人或许并不习惯听到人们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他。的确，他没那么引人注意，但他将自己的心思全部放在了一件最简单的事情上-那就是足球。

当我们谈到英国足球的历史时，很容易忽略探讨哪位教练才配得上伟大的地位。但就在自己快要被放弃的时候，他却让自己成为众人仰慕的丰碑。他透过多佛白崖看到了足球这项运动的前景，在命运的转折中，虽然不被自己的祖国所认可，但他却在异国他乡让人们欣赏到了他的技艺。

这个世界我们似乎越来越看不懂了。英超的球员们每周可以拿到30万英镑的薪水，全球59个国家都在关注着这个异常火爆的联赛，但我们必须了解为英格兰足球开辟道路的人。上个世纪英格兰足球的风格、哲学乃至活力都和一个人息息相关，他的名字就是吉米-霍根。

如果总结霍根的人生，那就是一场“傲慢和孤立”之间的战争。和他的同代人不同，霍根认为足球不应该像它诞生时那样一直进行下去。最重要的是，霍根更像是一个学生，他始终以严谨负责的态度对待这项运动。正是这样的品质让他不断怀疑自己、完善自己，他认为自己的战术永远也不会是一个完美的产物。纵观他的整个执教生涯，他从不会要求他的球员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遇到困难，他总是会自己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英国足坛的大多数人将2-3-5以及查普曼在阿森纳取得成功的W-M阵型视为“足球界的圣经”，任何偏离这两种战术的打法都被看做是无稽之谈。众所周知，现代足球运动起源于英国，他们不断进化着战术，并将这推广到全世界，因此，外国人怎么能比英国人更适应这项运动呢？英国人将足球带给了他们，所以他们必须按照英国人创造的规则和体系来进行这项运动。

这并不是说霍根在这方面有多么与众不同。他对于足球的理解，以及对待足球在英格兰烙下的严苛烙印的看法其实和大多数人都差不多。1897年，英格兰足坛曾非常流行将中前卫撤下并换上一名前锋的打法，对此中后卫弗莱(Fry)表示：“曾经非常流行撤下一个后卫，上一个前锋，这是很合理的。但现在，除非派上的球员非常全能并可以完美地执行他在场上的新任务，否则踢3后卫绝对是不明智的做法。”

(图)霍普曼的W-M阵型帮助阿森纳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弗莱可谓全能，他不仅为南安普顿踢过足总杯决赛，还代表国家队参加了板球赛。此外他还是一个著名的学者、作家、运动员和政客，他甚至还是跳远世界纪录的保持者。但在足球场上，他的能力却没有那么全能。当弗莱在了解足球战术的时候，霍根正走在成为球员的路上。没过多久，还是个孩子的霍根就加入了当地的一支名叫尼尔森(Nelson)的球队，虽然此后踢得不温不火，但他渴求进步的天性还是让他成为了当时独特的“内锋”。

此后霍根辗转罗奇代尔和伯恩利，他在不停地进步，希望找到一个可以实施他的理念和哲学的环境。在一本名叫《倒转金字塔》的关于足球战术进化的书中，作者乔纳森-威尔逊(Jonathan Wilson)认为是霍根的精神力量是让他变得与众不同的关键。“他的队友将他成为‘牧师’，因为他们意识到了他细致入微的部署。霍根和他的父亲用原始的自行车方法进行训练，他每天骑行将近30英里，直到认为自己无法骑得更快为止。其实他只是想锻炼自己的小腿肌肉。”

真正让霍根看起来与众不同的原因在于，他在接受已经成型的足球思想的同时，也会将自己的理论适度地补充进去。他非常看重身体在比赛中的优势作用(他希望不断提升自己在场上的速度就是最好的证明)，这和很多训练者的想法不谋而合。但对于身体的运用， 霍根的想法其实和大多数人完全不同。“体力上的优势或许是业余足球才看重的，但事实上这也应该被带到职业比赛中来。过多的训练的确会让人不开心。但教练希望球员们在场上跑动，因此会在训练中锻炼他们的冲刺能力。但这个时候很多人就将有球训练就被看作是没有必要的，甚至是毫无用处的。”

即使在刚刚涉足足球这项运动的时候，霍根的想法就和当时的大环境格格不入。在现代足坛，如果一名球员为了提高，请求教练给他一些技术上的建议时，这看起来是非常正常的。但100年前，霍根对足球的想法就已经和当时的时代环境不太适应了。威尔逊曾描述了这样一段往事，效力于伯恩利期间，霍根曾在连过数人之后将球打飞，当时他希望从球队的主帅Spen Whittaker那里得到一些建议。威尔逊写道：“是因为脚触球的位置不对吗？是因为失去平衡了吗？Whittaker不这么认为，他告诉霍根要多尝试，只要尝试够多，10脚总能进1脚。”

“或许别人会不把这当回事，但对于完美主义者霍根来说，这样的答案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从那时开始，我就开始自己找出答案。’霍根表示。‘我从那些真正伟大的球员那里得到了建议。对于这件事我不断寻求答案，甚至在成为教练之后也是一样。很显然的是，当初我教导自己就像教导一位年轻的职业球员一样。’”

美丽足球？和很多运动一样，能否实现美丽永远不会受到名宿或者文化的控制，场上的球员和场边的教练才是控制这一切的人。自从上世纪50年代号码开始出现在球员的球衣背后之后，这就成了英格兰的球队识别场上球员并制定针对战术的唯一方法。相比之下，霍根并不希望自己活在如此中庸的足球世界中。因为在很多人看来，当足球在当时那个阶段已经足够好的时候，就没有必要改变，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但霍根不这么认为，他在寻求改变，改变训练方法，改变比赛风格。

和所有伟大的足球人一样，霍根也意识到他必须制定属于自己的风格。但他面临的情况困难的多，因为没有哪个人、哪支球队或者哪个国家愿意推动他的理念。他和足球的关系与别人不同，他只有一个人，“孤独地”阐释着未来的足球会变成什么样子。为了完全实现自己的想法，他必须逃离这让他窒息的环境。

(图)霍根作为阿斯顿维拉主帅时期

他的下一步成为他实现自己野心的最重要的一步。当时富勒姆的主帅布拉德肖(Harry Bradshaw)曾在伯恩利时和霍根见过面，霍根对于比赛各方面的研究让他印象深刻。布拉德肖和周围其他主帅不同，他并不傲慢地认为自己对足球有深刻的理解，这恰好成为了他的优势所在。他懂得如何做好自己的工作，但当他需要为球队制定比赛方法时，他就会不自觉地后退，转而成为球员们最喜欢的比赛方式的支持者。

这种风格被称为“苏格兰的比赛风格”。英格兰和苏格兰在1872年进行了第一场正式国际比赛，此后，两支球队之间的交手不仅关乎结果，更关乎彼此的风格和哲学。双方的第一次交手在格拉斯哥进行，最终双方0-0握手言和。之后，足总杯这项赛事诞生，位于格拉斯哥的昆士柏(Queen’s Park)受邀参赛，由于旅途劳顿，球队在半决赛战平0-0流浪者队(Wanderers)的比赛之后决定退赛，最终后者也成为足总杯的第一任冠军得主。

在英格兰和苏格兰历史性的第一次交手中，昆士伯的球员占据了苏格兰国家队的半壁江山。球员间的熟悉以及身体上的劣势让他们踢出了和对手完全不同的风格。尽管哪支球队也有传统英格兰足球的鲜明特征(边路个人突破、关键区域的直接身体对抗以及向球门区域长传等打法)，但苏格兰人显然更喜欢用短传的打法控制比赛。在很多人看来，这种打法是缺乏观赏性的，此外，这也被看作是一种胆小的表现。

但事实上那场比赛的结果是0-0，此后15年双方的周年比赛中，英格兰也只赢了两次，且都是在主场。虽说这已经证明英格兰人对待足球的态度的确有些封闭，但英格兰足总却拒绝承认他们需要重新审视对各阶段足球的运营方式。事实上，10多年后职业化的出现让英格兰赛场上缺乏出色的苏格兰球员的趋势更加明显，虽然这平衡了结果，但却掩盖了体制上的缺陷。

苏格兰展现的打法虽然很快就被英格兰拒绝，但这依然引起了一些人的重视。18世纪80年代早期，苏格兰足总秘书罗伯特-利文斯顿(Robert Livingstone)曾严厉斥责英格兰足球的打法，他认为英格兰球员过于自私，他们注重个人拿球，却不考虑球队能否成功。“他们的球员太渴望被认同了，他们都是在为了自己踢球，而忽略了身边的队友。这种风格的打法无疑是自杀性的，而这种打法产生的结果就是让他们远离荣誉。”

从他的话中你可以他的想法，尽管英格兰的球队在他们的打法下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但从长远角度看，利文斯顿的话却很有道理。两支球队在效率和发展前景上都有很大的区别，霍根在自己成长的几年间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在效力富勒姆期间，这种自由的踢法让他和他的队友以及教练都受益匪浅，苏格兰的那种打法逐渐成为潮流，整个英格兰足坛都闻到了一股新鲜的味道。

(图)吉米-霍根执教阿斯顿维拉时期

霍根和富勒姆急速上升，球队获得南部联赛的冠军，并一举升入英格兰第二级别联赛。1908年球队在足总杯半决赛遭遇纽卡，那成为霍根在球队的最后一场比赛。伤病让他不得不坐在场边，之后他转会到了斯文登，没过几个月他又回到了西北部，加盟了博尔顿。尽管博尔顿当时不断升降级，但在第一个赛季后随球队前往荷兰的季前赛途中，霍根却迎来了自己人生第二次重大的突破。

在面对一支名叫多德雷赫特的年轻球队(球队的大多数球员都是学生)时，博尔顿把对手打了一个10-0。虽然对手实力不济，但霍根却被他们的比赛态度所吸引。他看到了这些球员的饥饿感，尽管他们还未被雕琢，但他希望在这些球员身上检验过去10多年他学到的哲学是否有效。一年之后，他的一位名叫霍克洛夫特(James Howcroft)朋友(一位成功的裁判，经常出国执法，和很多国外的管理者关系密切)给他发来一条消息，那支在去年夏天惨败于博尔顿的球队需要一位新主教练，一位懂得英国足球的教练。

当时年仅28岁的霍根被任命为球队的主帅，他很快发现他手下的球员都非常渴望得到他的指导。他给这支由业余球员组成的球队带来了职业的训练方法，比如身体训练、战术介绍和有球训练。当时的英格兰依然是足球的权威所在，因此霍根的国籍就很快让他赢得了球员们的尊重。但是他对于体系的理解，与球员的交流和适应才让他的执教生涯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对于英格兰的球队，季前赛的长途奔波和繁重的训练课是不可避免的，但霍根却在这方面准备上做了革命性的改变。

在当时的环境中，用“革命性”形容霍根似乎不太确切。在英格兰，球员的脚下技术和对球的控制被训练过的，但在多德雷赫特，他们的球员在这方面几乎是一张白纸。事实上，霍根选择执教这支球队的时机也十分恰当，当时的英格兰足球依然是欧洲足球发展的中心舞台，虽然人们对他依然抱有崇拜的态度，但与此同时他们也开始从内部挖掘英格兰足球的内涵。

两年后，在多德雷赫特的成功让他接到了荷兰国家队的邀请，他率队2-1战胜德国。之后他回到了英格兰继续自己的球员生涯，并帮助博尔顿完成升级。还记得之前提到的霍根的那位裁判朋友吗？那位名叫霍克洛夫特的裁判在此后又介绍霍根认识了传奇球星雨果-梅斯尔(Hugo Meisl)。

(图)图中拿包的那位就是伟大的雨果-梅斯尔

奥地利足球欠梅斯尔很多，后者在19世纪20年代早期帮助奥地利建立联赛体系，并组建了一个名叫米特罗帕杯(Mitropa Cup)的赛事，参赛队是来自中欧的那些精英球队。虽然是一位银行家，但梅斯尔对足球有着极大的热情，此后他放弃了银行的优厚工作，选择加入奥地利足协，起初他是奥地利足协的秘书长，最终成为奥地利国家队的主教练。

他对于足球有着极强的先见之明。虽然他的球员生涯非常有限，但他对于比赛该如何踢，球队该有怎样的风格却有很深的想法。虽然他自己不是践行这些方法的最理想的人，但他却知道该如何实现某种打法。他要率领奥地利参加1912年的奥运会，他希望成为先驱者。

在1912年斯德哥尔摩奥运会之前的一场热身赛中，奥地利和匈牙利1-1战平。比赛的结果让梅斯尔感到失望，他询问裁判他应该怎么做才能提高他的球队。官员们暗示他应该找一位合适的职业教练来为球队灌输更高标准的理念。这一建议被证明是极具远见的，正是这一建议间接引起了国际足球的阵型巨变。巧合的是，那个给梅斯尔建议的裁判正是霍克洛夫特，而他推荐的那位职业教练正是他的朋友霍根。

霍根对此有着自己的看法和远见，他绝不是因为私人关系才被这一角色吸引。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唯一能和英国足球氛围相比的国家就是奥地利，在维也纳进行的比赛中，球场的上座率可以达到5万人，球迷对足球的热爱是最根本的原因。相比之下，英国和奥地利的球迷群体的阶级组成是不尽相同的；19世纪，上层精英阶级主要负责运营正式比赛，但大多数对足球感兴趣的人都是来自工人阶级。球迷的支持加上职业化的发展改变了英国足坛，尤其是英格兰足坛。

而在维也纳，足球是当时的工人阶级摆脱残酷的现实生活的方式之一。人们会在咖啡桌上谈论足球的各个方面，这在当时的英国是不太可能发生的。对足球的分析和自我认识让这里形成了和英国完全不同的足球风格。当时的英格兰对足球有一种特别的态度，他们认为足球必须由他们来引领，他们可以控制场上的每一个球员。但战前的奥地利并没有所谓的“公立学校的精英主义”的束缚。事实上，奥地利的人们非常渴望吸收和学习足球方面的知识，所以他们选择自己教自己。

这种环境让霍根很快就欣然接受了，他和当地的顶级球队以及奥地利国家队合作，准备快要开始的奥运会。霍根非常看重这次改变，他说：“离开黑暗、阴霾，被工业笼罩的兰开夏，来到让人快乐的维也纳就像步入天堂的感觉一样。”虽然奥地利球员和英格兰球员在身体上有很大的差距，但这恰好让霍根有了实现自己想法的完美的先天条件。他坚持的传球打法和梅斯尔的想法不谋而合，尽管此后在奥运会上他们只赢了一场比赛，但他的声誉却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

(图)曾经辉煌的奥地利“梦之队”

之后霍根收到了一份新合同，他开始全权执教奥地利国家队准备下一届奥运会，同时他也执教着奥地利国内的一些俱乐部。在经历了英格兰让人失望的足球环境之后，霍根在奥地利终于找到了自己渴望已久的东西。但就当他的“天堂之路”开始没多久，战争的爆发就将他送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上。

当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霍根找到英国领事寻求建议，最初他得到的建议是他和他的妻子和孩子不需要着急地搬离他们的新家。虽然这样的言论让他暂时安心，但没过多久战争打响，他很快就因为国籍问题在敌人的土地上被捕。此后他的兄弟和一位百货公司的老板出面将他保释出狱，在美国领事的保护下，他们将霍根和他的家人送回了英国。

但一天之后他就被送进了集中营。尽管困难重重，但出身剑桥大学的匈牙利球队MTK的副主席Baron Dirstay还是将霍根安排为球队的主教练。霍根来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没有家人的陪伴，他不仅需要适应新的语言，还要适应这里新的足球文化。但好消息是，霍根面对的球员和在奥地利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他们都是一张白纸，因此霍根可以将自己的想法完全灌输到他们的脑海。霍根说道：“相比 英国足球，这些地方的足球的最大优点在于，这里的球员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受足球方面的教育。”

他的影响力很快就产生了效果。1916-1917赛季，也就是他执教球队的第一个完整赛季，他就带领球队赢得了冠军。但一年之后，他回国和家人重聚，此时距离他们在维也纳痛心疾首的分离已经过去了4年之久。但他和布达佩斯以及匈牙利足球的关系还远远没有结束。当时的霍根希望和家人生活在一起，并在英格兰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当时的英足总向从战争回归的成员们提供了一些经济援助，于是霍根也希望可以得到自己的那一份。

但他没有想到他的祖国会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对待他。虽然他请求得到国家的帮助，但足总以他没有在战争期间帮助祖国为由拒绝了他的请求。这种拒绝对于霍根是羞辱性的，来自祖国的拒绝让霍根吃惊不已。

这种羞辱感究竟来自何处？是因为他在战争时没有为国家做贡献？还是国家拒绝承认和接受他在国外执教所获得的经验的价值？帕克斯曼(Jeremy Paxman)在《英国人》(The English)一书中提到过这样的理论，一个民族的心理和它的地理位置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一个国家会形成紧密的联系，并对外来者产生不信任的态度。在莎士比亚的作品《理查二世》中，莎翁描述了英国人是怎样看待自己的：

“这一个造化女神为了防御毒害和战祸的侵入而为她自己造下的堡垒，

这一个英雄豪杰的诞生之地，这一个小小的世界，

这一个镶嵌在银色的海水之中的宝石，那海水就像是一堵围墙，

或是一道沿屋的壕沟，杜绝了小小的觊觎，

这一个幸福的国土，这一个英格兰。”

这种狭隘的概念让英格兰成为“自然的造物”或是“一个小小的世界”，这样的想法在20世纪早期依然非常明显。对于那些接受过欧洲其他国家影响的外来者，英国人显然不太信任，这就是霍根遭遇的情况。他在国外工作的经历让他产生了变化，也改变了他在足总眼中的地位。在足总眼中，他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英国人，他是一个叛徒。

此时他唯一能做的的只有拿起背包，去一个真正需要他的地方。他和英国老乡达克沃斯(Teddy Duckworth)一起前往瑞士执教，1924年奥运会他率领瑞士国家队进入决赛，之后在MTK的召唤之下，他再次回到了这支无敌之师。

(图)舍恩带领德国队捧得欧洲杯冠军

事实上，战前在奥地利执教期间，他曾带领球队5-1横扫德国，虽然很多人忘了这场比赛，但他的影响力并没有被人们忘记。事实上，早在他在维也纳接受正式合同之前，德国足协就希望将他引进，这件事发生在1912年，也就是霍根将满30岁的时候。从这方面讲，梅斯尔是幸运的，他说服霍根留了下来，并帮助奥地利打造了那支梦之队。

这一次霍根来到了德国。据报道，他的职责主要是给德国的权贵、球员和记者作报告，启发这里的教练，帮助这里形成自己的足球哲学。即使没有这些，霍根也会选择来到德国，因为他热衷挑战，尤其是那些前人没有接受过的挑战。因此虽然他对德语并不擅长，但他依然接受了这份挑战。

由于他的执教哲学相对简单，所以很多德国人对此并没有太深刻的影响。德国人认为他们的钱白花了，他们真正想要知道的是这些简单的技术指导在训练后能否取得完美的效果。由于不擅长德语，他很难和听众们直接交流，这种不满情绪霍根也感觉得到。于是他决定将控球的打法灌输给他们的球员，让他们见识一下这样的能力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在他的调教下，球员们的双脚都有了近乎完美的能力和准确性，这让他的听众被彻底俘虏，他的训练方法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追随者。他和德国足协的合作是成功的，他说服了德国足协，告诉他们如果希望体制流畅运行并开花结果，那就要对球场上最简单的技术和动作不断进行优化。但霍根真正想做的是直接帮助球员的发展，于是他接过了德累斯顿SC(Dresdner SC )的主帅工作，在这里球队会按照他的想法，购买他需要的球员。

他的领导力很快就帮助球队培养出了一批出色的年轻人，在执教球队的3个赛季中，球队每个赛季都赢得了萨克森省际联赛的冠军(Gauliga Saxony)和中德冠军锦标赛的冠军(Central German Championship)。在正式成为球队教练之前，他就发现了一位天赋异禀的内锋球员，他的名字叫做理查德-霍夫曼(Richard Hofmann)。霍根给了他很多训练项目，并许诺只要他遵循自己的指示，他定能在日后成为国脚级的球员。2年之后，霍夫曼在德国国家队完成首秀，并在25次出场中打进24球，1930年对阵英格兰的比赛，霍夫曼还上演了帽子戏法。

另一位未来之星是日后成为德国传奇的赫尔穆特-舍恩(Helmut Schon)，当时的舍恩只有17岁。由于二战的爆发，很多球员都因此被埋没了天赋，但舍恩却受到了霍根的耳濡目染，并在日后率领德国国家队拿到欧洲杯冠军。而在霍根去世的几个月之后，舍恩又带领德国队捧得1974年世界杯的冠军。

黑暗的政治环境让霍根担心重复20年前在维也纳的经历，于是他选择了离开。此后霍根在法国、瑞士和奥地利都有执教，1939年，他终于得到祖国的召唤，在英国的一支俱乐部成为主教练。但让霍根没想到的是，70岁之后的他却品尝到了执教生涯最深刻的记忆。

(图)1953年，匈牙利在温布利球场6-3战胜英格兰

那是英格兰足坛的一件大事，发生在1953年，作客的匈牙利在温布利6-3大胜英格兰，这让他们成为历史上第一支在英格兰的土地上击败英格兰的外国球队。匈牙利人的战术创新彻底打败了对战术忽略的英格兰人，当他们还不看好匈牙利，还以自己的W-M阵型为荣的时候，他们却被后者狠狠地打了一耳光。他们没有想到他们会被外国人教育该怎么踢足球。

匈牙利人不仅懂得如何适应体系，让体系流畅运转，也有足够的技术能力，确保他们能适应不同位置的不同要求，这都和霍根在战前为他们所做的启发分不了关系。但发现战术是一回事，忽略适应的需要是另一回事。但如果你选择忽略优秀的战术之父，尤其是这个人还出生在本国，这就显得有点不够光彩了。当适应霍根战术的人不是英国人的时候，他们说的话越多就越显讽刺，匈牙利主帅西贝斯(Gusztav Sebes)表示：“我们踢球的方式是霍根教给我们的。如果未来我们的足球历史可以被记载，那么他的名字一定要写在金色纸张的那一页。”

霍根的天才之处不仅在于他的独一无二，更在于他对自己以及身处环境的独到理解。他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找一个新的环境，并且相当坚决，语言或文化的障碍完全不能阻止他的脚步。和很多伟大教练一样，霍根拥有自己鲜明的特点，出色的技术头脑，强大的适应能力，同时他也可以改造球员让他们适应自己的体系。他不仅直接地催生了两支世界上最佳的国家队(奥地利梦之队和匈牙利的无敌之师)，他的影响力更是给世界足球的发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当时的交通还没有现在这般方便，但霍根就已经来往于六个国家工作，当然，阻碍他的还有政治拘捕以及本国足总拒绝的想法，但这都没有阻止他对足球的热爱。

他究竟是叛徒还是爱国者？是篡权者还是神圣的君王？我想现在你们已经完全知道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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