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爆炸性的新闻震惊了中国足球人,前实德集团董事长徐明在12月4日去世,年仅44岁。相信对中超稍有了解的人都应该听说过徐明、大连实德俱乐部和曾经的那个王朝。
徐明的离去让人怅然若失,他在自己44岁的时候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了妻子、孩子和老父亲,当然还给中国足球和中国球迷留下了一段抹不掉的足球记忆,真叫是一个: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大连实德以及它的前身——大连万达是曾经统治了中国职业足球联赛的一个时代。在它存在的十三年时间里,大连队不仅在国内足坛豪取八冠,还在亚洲赛场上获得过亚俱杯亚军、亚冠四强等骄人战绩,足球运动成为了大连市的标志。
然而高楼大厦顷刻坍圮里,亭榭楼台转眼烟雨中,正是由于大连足球拥有过辉煌的过去,才使得它在离开的时分增添了几分苍凉。
徐明从骨子里不喜欢足球,他不只一次的说过“我不是一个球迷”。但是作为一个商人,徐明的精明让他不可能轻易错过足球这块“大蛋糕”。他从未放弃一切可以利用足球赚钱的机会,当然做足球带给他的东西也不止赚钱这么简单。徐明曾扬言要打造属于他自己的“足球帝国”,甚至一度成为了“业界神童”。
王健林当年一怒退出足坛,给了徐明和他的实德一个大大的实惠。彼时的大连队正无敌神州:三连冠、56场联赛不败、十名国脚……可以说作为接盘者的徐老板得到的是一支可以横扫天下的无敌舰队。这样的底子,就是坐吃山空,吃个十年怕是也吃不完的。
但徐老板显然不甘寂寞,他想要的已经不是做一路可以会盟天下的霸主诸侯,而是成为唯一的“王”。
在徐明收购万达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他先后用各种方式完成了对四川冠城、大连赛德隆、大连三德、四川金鹰等甲A、甲B(中超、中甲前身)以及乙级俱乐部的收购,在国内联赛中建立了巨大的、盘根错结的“实德系”。后来,大连实德和四川冠城一起征战中超联赛,更是成为中国顶级职业联赛中最显眼、备受争议的关联球队。
从这场精心“谋划”中不难看出,徐明通过对“政府足球”的运作,为自己换回来了更多实际的利益。实德对大连足球的介入,以及此后不计成本的投入,所获得的最重要的益处是徐明和他的实德集团与当地政府的“关系”。这样的“关系”所能为徐明和他的商业帝国换回来的回报远不是可以用所谓的“足球产业经营”所能衡量和解释的。
而实德不断加大对大连足球的投入,通过在大连组建的以实德、赛德隆、三德三家俱乐部为核心和梯次的“足球帝国”,把足球这条在大连与政府建立密切相关甚至休戚与共关系的纽带牢牢地攥在了自己手里,使他人再也无望染指。这种眼光与魄力不得不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而其从中获取的更大利益,怕是非当事者之外的人所不能想象的了。
在明白了实德集团在足球上投资的目的和利益关系,我们也就可以很清楚地分析出当年徐明力主“借壳”收购四川全兴队的原因了。当时的实德集团极其渴望拓展中国西部建材市场的业务,而且实德集团的“实德化学建材产业第二基地”正在四川建设。若在此时能够和四川省政府建立起密切关系,将对推动这一系列业务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足球运动在四川省的影响非常巨大,成都更是全国几个著名的“金牌球市”之一,四川省政府的领导对于四川足球非常重视。在全兴集团经营不善,难以为继,被迫出售球队;而其它四川省内企业又没有足够实力接手球队的情况下,徐明毫不犹豫伸出“援手”,再一次踏上了“一举登高”的捷径。
以实德的资金实力与在足球圈内的影响力,让川足短时间腾飞易如反掌。这个桃投出去,有关方面报之以李便是顺理成章的事。这样,实德产业入川,方方面面的关系不仅能一举搞定、理顺,其在项目立项、审批、基地建设土地使用、税收征管、当地银行贷款融资、当地公共建设项目对实德产品的采购等各方面也将 一顺百顺。而获得这些优惠的代价,不过区区4200万而已。徐老板又下了一手妙棋。
徐明在公开场合曾很明确地表示,入主四川足球是为实德集团在西部发展找一个支点,这是他的实话,但他又解释说这是造成一种巨大的轰动效应,似乎目的仅在于此,这就是以足球的广告效应来模糊人们视线的障眼法了。他入主四川足球所追求的仍与在大连一样:以足球为纽带,与当地政府建立起密切相关甚至休戚与共关系。
如果仅从商业意义、经营意义上说,徐明的这些手段与方式的确是令人钦佩的,甚至可以说与清末的巨贾胡雪岩先经营官场再经营商场有异曲同工之妙。当年胡氏为清军解粮草弹药之急而走上靠官场发财之路,徐明则解地方政府靠足球树形象装点门面之所需而使自己的事业不断插上腾飞的新翅膀。
虽然表面上当地的足球运动也在此过程中获得了急需的资金投入,看似是一种双赢。但事实上,从足球本身的发展来说,当它沦为官与商之间进行交易的工具与筹码时,在官商这两个最强大社会势力的强力作用下,其发展只能是越来越畸形。
实德时代后期,对一线队的不投入普遍为人们所诟病,但实德真正亏欠大连足球的,不是他们后期在一线队投入的吝啬,而是实德在长达13年主政大连足球的时代,对于大连市足球青训系统竭泽而渔式的开发与掠夺。
大连足球今天的衰落绝对不仅仅是企业对球队投入资金的减少,或是政府政策的变化,而是整个青少年球员培养体系的枯竭。
在大连足球全盛时期,国青、国少几乎被大连球员所包办,在国家队亦占有半壁江山,但今天的大连足球,不仅国青、国少队内鲜见大连队球员的身影,就连大连市内,踢球孩子的身影也已经越来越稀少。究其原因,还是要追溯到实德时代,大老板与政府相关领导太过密切,经常借助政府的行政命令,强行收编大连市内其他俱乐部的青训队伍。
这样的做法严重的损伤了大连当地其他中、小俱乐部的积极性,也破坏了大连青训的生态系统。到了后期,大连优秀的人才在十二、三岁时就出走他乡,大连足球就像一座被过度开发的原始森林,只有砍伐,无人种树,到如今已经满目疮痍。
令大连实德雪上加霜的是,徐明又与“王立军案”扯上了关系,最终徐明出事加剧了实德解体的步伐。几乎在一夜之间,实德退出中国足坛的消息传了出来,徐明的“足球帝国梦”在顷刻间化为过眼云烟……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虽然看似“王立军案”是一个偶发的个体事件,但追根溯源,还是与徐明喜欢这种商官勾结的模式有关。徐老板与他的实德集团与各级官员的关系之密切、复杂,可能远远超出了人们想象。而这种利益“捆绑”也束缚了实德集团的手脚,他们被迫充当官场游戏中的筹码,虽然这个筹码可能价值很高,但一旦“游戏者”从游戏中出局,他手里的筹码也将变得像垃圾一样一文不值。
对于徐明本人,他有权利选择去冒险,即使失败的结局使得他不得不身陷囹圄,但对于无辜的大连足球,沦落到徐老板博弈的陪葬品,实在是让人痛心。
说到最后还是要提一下G7革命,对于整个事件有人解读为一场闹剧,有人把它作为革命的里程碑。徐明作为发起人之一,他的真实意图笔者实在是无力揣测,所以笔者并不把这件事情作为徐老板的功过进行评价。就像鲁迅笔下的“革命者”们,他们可能到死都不曾明白“革命”的意义,但他们却是“革命”最直接的参与者。这个世界上,往往是命运选择了人,而人只能去扮演好他自己的角色。在G7革命里,徐明只是他自己。
有道是:雷霆手段成就实德霸业,是是非非难掩一代传奇。
在狱中接近徐明的人士透露说,徐明还有出狱后继续涉足足坛的打算。然而。就在徐明不到一年将刑满释放的时候,传出了徐明的死讯。
这个曾经登上福布斯排行榜前十、曾经在中国足球界掀起大风大浪的人,已经离去,我们唯愿逝者安息。至于是非功过,也只好留给后人评说了。
曾经盛极一时的大连足球如今草木荒凉,在中超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在中国足球风风火火发展的映衬下,更增添了几分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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