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勒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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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参加湖南卫视的《变形计》.
“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于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我生来就是人杰而非草芥,我站在伟人之肩藐视卑微的懦夫。” 如今,优优正在全力备战高考。 那个最初写满「不幸」的人生剧本,被李勒优改写成了充满无限可能的大女主爽文。
云南省红河县的宗腊村,坐落在中国西南角的山区里。
哈尼族长居于此,因为很少有人会说普通话,村落近乎与世隔绝。
在宏大的镜头里,这里山清水秀宛如世外桃源,可聚焦到村野人家,土房的片片砖瓦,都诉说着原始和贫穷。
李勒优就是在这长大的。
和村里大多数孩子一样,优优很小的时候,就学会炒菜做饭、扫地洗碗,甚至上山砍柴。
爷爷奶奶年纪大,家里收入有限,她的衣裳缝了又补,让人认不出原本的模样。
优优没怨过生活的苦,渐渐地,她还是察觉出,自己跟其他孩子不一样。
她拉着奶奶问:“奶奶,我是不是你生的呀?”
奶奶心疼地回答,是。
可脆弱的纸终究包不住命运纵的烈火,优优在村里的风言风语中,明白了父母和爷爷奶奶的区别;
也从奶奶嘴里,知道了母亲在自己1岁半时去世,父亲则因重罪入狱。
她的心里头好像缺了一块,让她变得不安、敏感。
爷爷奶奶外出打工的时候,优优只能独自捱过漫长的黑夜里,她用一根长长的绳子拴住门,防着别人推门而入。
无论在家还是在学校,优优都要守着一点光亮才敢睡去。
梦里,她会梦见妈妈带着甜甜的糖果来找她。
梦醒,只剩苦涩。
天涯的另一方,大连的单亲妈妈吴丽正焦头烂额。
离婚前,家里经营着生意,经济条件很好,一家人住着大房子,出门有司机接送。
离婚后,生意遭遇危机,她带着儿子搬进了出租屋,生活一落千丈。
图 | 吴丽与儿子
经济的重担突然压到吴丽肩上,为了把孩子拉扯大,她借钱开店,忙得天昏地暗。
但同时,工作耗光她所有时间和精力,冷清的房间里,儿子总是一人对着镜子说话。
渐渐地,儿子变了。
他开始逃学,成绩断崖式下降;
不再穿40块钱的布鞋,在社交平台上变卖自己的东西,拿钱换取曾经优渥的生活;
和妈妈频繁争吵,试图逃离那个孤寂的家……
吴丽很苦恼,她有心要管教儿子,却不知道该怎么沟通。
图 | 吴丽
直到某天,她在电视上看到了《变形计》,看着农村孩子与父母的脉脉温情,心中有所触动。
她向儿子提议参加节目,没想到,儿子同意了。
吴丽满心欢喜,只憧憬着母子关系能修复。
农村的主人公,节目组选定了李勒优。
在那之前,优优根本不知道《变形计》是什么。
家里没钱买电视,对外面世界的认知,顶多是去别人家里看看动画片。
得知大连有位妈妈在等她,优优辗转反侧,又期待又紧张,担心妈妈不喜欢她,担心自己不懂事惹妈妈生气。
2014年的寒冬,优优坐着飞机抵达大连。
那儿的人都穿着厚厚的羽绒,她却踩着一双凉鞋,穿着破旧的薄外套,夹在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
可那双纯真的眼睛里,却闪着亮晶晶的光。
优优走到吴丽身前,抬头望着这个素未谋面的阿姨,却脱口而出:妈妈!
在那之前,她曾对着大山、天空喊过妈妈,但没有任何回音。
吴丽心中也泛起不一样的波澜。
怀孕的时候,她祈祷腹中的孩子是个女儿,后来生下儿子,她“心都凉了”。
等待优优到来的日子里,吴丽同样忐忑,害怕自己不称职,让优优失望。
直到陌生的女儿站在眼前,忐忑化作心疼和怜爱。
她紧紧抱住优优,随即脱下外套,裹住那小小身躯,恨不得将世间的温暖都给她。
在大连的日子,优优感受着从未感受过的母爱。
吴丽会带着她去吃大餐,教她滑雪,细心地叮嘱她的日常生活。
夜幕降临,吴丽便搂着她入睡,她不再需要守着灯泡和手电筒的微光,也不再需要攥着绳子保护自己。
但也有例外。
某天吴丽出差,优优不得不独自待在家里;恰逢小区停电,周围又一次陷入黑暗。
她无助地哭着,朝窗外喊妈妈,惊慌失措地熬过了那一夜。
等到妈妈回家,优优的世界又亮了。
吴丽一如既往地疼爱她,带她去理发,和她一起拍写真。
照片洗出来后,母女俩坐在一起翻看,优优甜甜地笑着说:“妈妈,我真想把你带回家。”
在她心里,妈妈的爱和爷爷奶奶的爱是不一样的,它热烈、直接、缠绵,是很大的爱,是全世界的爱。
然而,这个敏感的孩子,并非没有疑心过——妈妈给的美好,会不会也有镜头的需要?
后来吴丽把她带去单位,别人问起这个陌生女孩的身份,吴丽不假思索回答,“这是我女儿。”可当时,节目组并没在场。
优优不再怀疑,她们之间的感情是真的。
享受着未曾感受过的母爱同时,李勒优也在经历人生的巨大落差。
来到大连前,她住在土坯房,房内是昏黄的灯光,房外是随处可见的鸡屎鸭粪;睡觉的地方和底下的猪圈,只隔着一层木板。
来到大连后,她看见森立的高楼大厦,看见明亮多彩的灯光,看见家乡没有的雪和大海。
突然闯入陌生的世界,优优既兴奋,又胆怯。
在老家的学校里,她是成绩优异的好学生,但新学校布置的课后家庭作业,她从来没学过。
感受到和同学的差距,优优有些自卑。
上天把写满「不幸」的人生剧本丢给她,却也将坚韧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没学过的题目,她熬夜也要弄懂。
为了加入舞蹈队,她课上课后都努力练习,哪怕脚受伤也不肯休息。
一个13岁的孩子,却比谁都顽强,比谁都知道「坚持就是胜利」。
到最后,付出也都有了回报。
但命运的残忍在于,很多事情并不是努力就能解决的。
为期一个月的变形计结束,梦该醒了。
“从来都没有见过妈妈,连相片都没有,所以我只能靠想象……我来到大连开始,我也有妈妈了。”
可优优终于还是要回到大山里,回到没有妈妈的生活。
站在土房门口,吴丽心如刀割,却只能抱着优优,轻声安慰,眼泪不时顺着脸庞滑落。
她给女儿留下一部手机,如果想她了,就给她打电话。
优优一如既往的懂事,不哭,不闹。
直到看着妈妈的背影远去,再也忍不住放声哭喊:妈妈!
梦寐以求的母爱只维持了一个月,从此便要消逝,那种得到后又失去的感觉,痛苦得要将人撕碎。
很长一段时间里,优优因为想妈妈,常常躲在被子里哭。
三千多公里的距离,她只能借着手机诉说思念。
吴丽不是没想过收养优优。
可她已有一个儿子,又是单亲妈妈,不符合收养条件,只得作罢。
后来,吴丽把优优接回大连,让她在那生活、读书。
那些不可治愈的伤痛,曾经失去的母爱,最终都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这对优优来说,似乎是最好的去处。
然而,她很快发现,自己的成绩跟不上其他同学,尤其是英语,在老家学都没学过,根本听不懂。
城市里的生活和大山里的日子也绝然不同,很多时候,她跟同学不在完全一个对话频道。
两个多月间,她在母爱的幸福和脱节的惊慌中来回挣扎。
这一次,优优主动选择回到宗腊村。
图 | 源于澎湃新闻记者赵志远摄
和其他见过城市生活后、在巨大落差中迷失自我的农村孩子不同,李勒优对自己的未来有明确的规划:初中去县城读;高中去市里读;大学去大连学医……
她比谁都清醒,命运的礼物太无常,人不能一直靠着幸运活下去。
只有一步一个脚印,努力走到妈妈身边,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人生。
优优不再自卑、内向,妈妈笃定的爱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远方精彩的世界也成了她生活的动力。
她知道,“只要跟着你的星向前,你总会到达一个光辉的海港。”
那一期《变形计》播出后的7年间,一到寒暑假,优优都会到大连和妈妈、哥哥生活一段时间。
吴丽负担了优优的所有学费,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女儿一样疼爱,带着她见亲戚朋友,一点点教她怎么跟人相处。
社交平台上,她介绍自己是“有一儿一女的母亲”,用视频记录母子三人的生活。
平日里,兄妹俩会合起伙来整蛊妈妈。
图 | 哥哥崔晋,吴丽与优优合照
哥哥给妹妹200块钱,让她贴上纹身贴,妈妈一见立刻着急上火了;结果没想到,优优早就跟妈妈通风报信了,钱两人对半分,只有哥哥被蒙在鼓里。
偶尔,妈妈也会吐槽优优磨叽,担心她成绩下滑。
而李勒优,依然是那个懂事的女孩。
妈妈买的黑棉袄,她从初一穿到了高三。
每次回村里,都会帮爷爷奶奶洗衣做饭,陪奶奶聊天。
她也依然是那个清醒的女孩。
高中分科时,妈妈劝她学文科,但她执意选择理科,只为实现学医的梦想。
“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于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我生来就是人杰而非草芥,我站在伟人之肩藐视卑微的懦夫。”
如今,优优正在全力备战高考。
那个最初写满「不幸」的人生剧本,被李勒优改写成了充满无限可能的大女主爽文。
图 | 源于澎湃新闻记者赵志远摄
很多年前,小优优曾在县城的姨姥姥家住过一星期。
那是她去过最远的地方。
高楼、大厦、汽车、人流,繁华得不真实。
平坦的马路让优优无从下脚,不知道怎么走,很懵懂,很害怕,最后落荒逃回熟悉的大山里。
可到家后,恐惧消失了。
优优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如何去适应那个繁华的世界。
大山,从来困不住她。
资料来源:
1、《变形计》2015.03.15
2、澎湃人物:《“变形”屏幕背后:理想与现实的3600公里》
3、抖音:晋妈妈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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